[生活]千鈞一髮 - 2011/3/11+ 2012/3/12

前天法蘭克結束11天的美國出差回來。3月11日。離去年的311大地震正好滿一周年。

那天沒有安排，只說好傍晚去阿姆斯特丹的一個紀念活動- Hope Step Japan，然後晚上吃日本菜以示紀念。看了活動介紹說門票收入捐給地震災民，活動八點結束時會默哀一分鐘。我和法蘭克在這天都需要一個這樣的‘儀式’，我們畢竟是親身經歷了這史上最大的地震，也對日本有著深厚的感情。一年前的這天帶來的震撼，烙印太深。




後來，法蘭克行李放下，早餐吃完，我們就直奔Miranda Bad去游泳。算是了了一樁心願。沒想到，這一游，把去Hope Step Japan的計畫給游掉了- 因為Naomi太累需要午覺，而睡醒又太餓吵著要吃飯。最後只好直奔日本餐廳了。

昨天，3月12日。和好友Ginger臨時約了去De Bakkerswinkel。在中國城廣場上說再見後，就原路折返沿著Zeedijk回家。這是‘中國城’主要街道之一，聚集了許多餐館，街道並不寬，我也不確定是不是禁行車輛。我騎進去之後發現有一輛大卡車，在狹窄的街道裡慢速前進著。

因為車速很慢，緊跟在後頭的腳踏車和摩托車都不耐地騎上也很狹窄的人行道超越龜速的卡車。我載著Naomi本來就騎不快而且特別小心，加上之前前面都是車，我離卡車還算有點距離。

沒想到，慢速前進的卡車，忽然間毫無預警的倒車了。完全沒有停頓完全沒有警示也完全沒有任何察看確認的動作，就忽然間直接開始倒車了。

我趕忙也馬上開始往後退，可是我後退的速度根本沒有卡車倒車的速度快，也來不及轉彎掉頭。我心裡想只能趕快把腳踏車移到人行道上去。我一邊尖叫stop，一邊下車想要把車抬上人行道。

可是我一下車又想把前車輪抬起的時候，因為Naomi在後面比較重，整個腳踏車就重心不穩往一旁倒了，眼看卡車就要輾過我們了，我開始無助的大叫。

這時剛好有兩個年輕學生的背包客經過，看到倒下的腳踏車和車上的Naomi，還有大叫的我，馬上幫忙把車子抬到人行道上。

千鈞一髮。

我才躲過被碾斷手腳甚麼的，或是更慘的下場。

大卡車還一路繼續往後退，一直到大概20公尺後才停下來。

這時店面裡有三個說西班牙文的人出來問我有沒有怎麼樣，還問我要不要坐下來或是要不要喝水。老實說我嚇壞了，一邊安撫Naomi確定她沒事一邊試著緩和自己的急速的呼吸和過度驚嚇的情緒。我整個人呆在路邊好一會兒。

那個說西班牙文的店員（或是老闆，老實說我根本沒注意我到底站在那間店門口）一直問我要不要去找司機理論，要我寫下車牌檢舉他。我只知道我的尖叫讓很多人都出來街上看熱鬧了，四面八方有很多眼睛盯著我們看，議論紛紛。

我跟店員說不用了，我不想跟司機說話。我只是繼續呆呆地站在那裡說不出話也動不了，無法平靜。後來，過了好一會，大卡車司機終於走過來了，是個很年輕的男孩。

三個說西班牙文的店員先是用荷蘭文數落了他一陣（老實說我也不確定他們說了甚麼啊！）然後司機轉身過來跟我道歉。他說: " I am sorry; I didn't see you! are you alright? " 我很生氣的對他大吼說：“ We are not hurt and Thank god we are not; but you could have crashed us, or even killed us! And I was not even that close to you. How can you not check at all and go backward just like that? it's so dangerous and you could have killed us if we were closer behind the truck!" 

卡車司機又說了一次對不起之後走回他的卡車。
西班牙店員甲乙丙又問了我一次還好嗎，要不要喝水，要不要坐下來休息。這一次，連水都倒好了。我說沒關係。還是站在那裡繼續平復情緒，調整呼吸。
沒多久，我再度騎上車，騎得很慢很慢地離開了。
我再騎到一個空曠的小廣場之後，停下來給法蘭克打電話。告訴他剛剛發生的事。
他當然很擔心，也很生氣。
生活中，因為有了Naomi，身為父母的我們處處小心；可是，很多時候，再怎麼小心，你無法控制的因素實在太多。


去年的311地震，我還記得我和Naomi被困在伊勢丹的時候，看著天花板上劇烈搖晃的燈，心裡想著待會房子要是塌下來，我就再也見不到法蘭克了。
到現在想起當時心裡的這個無助念頭，還是會無比悲傷。


昨天，我竟然又經歷了一次，這樣的念頭，當下我真的覺得躲不過了，卡車就要壓過我們了。
昨天一整天，我的心情都不能平復。
我想是一年前的烙印太深，我沒有辦法想像失去法蘭克，失去生命的哀傷。


從昨天開始，我見到每一個媽媽朋友就提醒騎腳踏車一定要給孩子帶安全帽。
昨天如果沒有Hello Kitty安全帽，Naomi的頭可能在混亂下和重心不穩的時候撞上了人行道呢。


請一定要小心。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這是311那天晚上，在Kagetsu吃日本菜晚餐的照片。